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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雨嫣跟李军结婚那天辛怀玉躲在宿舍里喝醉了。

仿佛又一次回到了大学失恋那天。

天色明丽,是个结婚的好日子。

可辛怀玉的心里却是灰蒙蒙的。

鹿雨嫣和李军终究没有向辛怀玉发出邀请。辛怀玉知道李军恨自己,就算是发出邀请,也没法去面对。

辛怀玉没法面对的不是李军,而是鹿雨嫣。

一想到穿扮成新娘的鹿雨嫣,辛怀玉的心就痛。辛怀玉无法想象婚礼现场怀揣着喜悦和幸福的漂亮新娘身旁不是自己而是李军。

心痛间辛怀玉开始真切感受到了什么是后悔。

他现在是后悔的滴血。

他知道鹿雨嫣心里盛的是他,鹿雨嫣把什么都给了他,还有什么不能给他的?可为什么自己总是飘忽不定?一个女人最需要的是安全感,他的行为却让鹿雨嫣找不到丝毫安全感。

某种程度讲,鹿雨嫣最终选择了李军是对的。李军对他辛怀玉再怎么着,那是男人之间的事。李军对学生再怎么着,那是工作上的事。若回到家庭,论起爱情,李军忠实得像条狗。

这就够了。

李军努力向上爬,有问题吗?

这个问题辛怀玉过去没有想过,现在想来,一定要李军,要其他人像他这样过得疙疙瘩瘩就是好吗?

现实主义。啥叫现实主义。李军就是现实主义。张旻就是现实主义。某种程度上,甚至杜朋义、陆天福就是现实主义。你辛怀玉算啥?说得漂亮点叫理想主义,说得实在点你这人生连根都没扎下,像水中的浮萍。

恍兮惚兮间你弄丢了鹿雨嫣。一个精灵般的女孩儿。

你的生活里还有什么?

宿舍外面的大槐树茁壮的生长着,浓密的枝叶遮住了阳光。宿舍里更显昏暗。

辛怀玉也不拉灯。

盘腿独坐床上,靠床的桌子上摆着一瓶酒,一盘板肠,一碟花生米。桌子挨墙摆满了书。

辛怀玉垂头丧气的自酌独饮,眼前幻化的全是婚礼现场的喜庆和热闹,耳朵里充斥的全是欢歌笑语。

懊恼间猛喝一口,还是不能抑制心中的烦恼,干脆举起瓶子咕嘟咕嘟的大喝了几口。

这几口酒像烈焰般穿过嘴唇、喉咙、直入心肺,顿时扩散到全身。辛怀玉只觉得头一沉,人就跌在了床上。

然而,当夜幕降临,头痛欲裂的辛怀玉从昏睡中醒过来的时候,他的心思又变了。

他想,理想虽然坚硬,毕竟还是要追求的;现实再柔软,终究不是他辛怀玉的温柔富贵乡,人这一辈子,能守住一件事就行了。

辛怀玉这辈子能做的事大概只有教育了。

把职业当作信仰,这点上辛怀玉似乎从来没有动摇过。

这样一想,辛怀玉的心劲又上来了。人一振奋,头反而不疼了。鹿雨嫣结婚带给他的痛苦也稍稍减轻了些。

起身到外面去,天上布满了星星,忽闪忽闪的,像孩童的眼睛。

辛怀玉对着星空长出了口气,大声叫道:“我爱你!星星。”

辛怀玉不知道,婚礼现场热闹的场面上还有一颗孤独的心突然渴望着他的出现。

直到走进布置奢华的婚礼殿堂,鹿雨嫣才突然意识到身边的新郎不是辛怀玉。

也就是这一瞬,鹿雨嫣脸上的喜悦消失了。

李军最先发现了鹿雨嫣情绪的变化。站在舞台中间,四周全是客人,身边是婚礼主持,李军不能有多余的动作,只能用眼神关切的注视着突然沉入阴郁的鹿雨嫣。

很快,李军从鹿雨嫣的眼睛里读出了深藏在他们婚姻深处的辛怀玉。李军凭直觉断定,鹿雨嫣焦虑的眼神直直的望向通往外面的大门,定是期待大门口奇迹般出现她心驰神往的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辛怀玉。

也许她的心在动摇,当大门口的阳光里真的出现那个人时。

也许她只是最后的慰藉,把婚礼爆竹响起前的最后一刻思念留给那个人,做最后的告别。

李军心里顿时生出了仇恨。

这个让他不能安省的家伙,直到现在还牵绊着鹿雨嫣的心。

李军手上用力,握紧了鹿雨嫣的手。连着紧了两紧。似乎在提醒鹿雨嫣,一切结束了。

怎么会想到一切结束了呢?

李军懊恼的想。

不,应该是一切才刚刚开始。

鹿雨嫣感觉到了李军的提醒,却依然沉浸在茫然的焦虑中。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心也一点点往下沉。

失望、绝望。

她不想再挣扎了。

当她把最后一抹目光从远处收回来的时候,转头朝着李军婉笑一瞬,就转过了脸,正对着客人。脸上已经有了婚礼的喜悦。

刚才的一切,虚幻得像梦一样,心念波澜之间,转瞬即逝。

鹿雨嫣婚后彻底断了跟辛怀玉的往来,两个人在校园里相遇了,谁也不看谁一眼就过去了。原来心里还有惦记,有疙瘩,有丝丝缕缕的牵绊,现在啥都没有了。

啥都没有了反而好。

遇见了跟生人一样。不必再像过去那样别别扭扭疙疙瘩瘩。错过了,忍不住还要回头看,动作没有回头的动作,心早就回头追过去了。现在好了。跟生人一样了。

生人嘛!

哈哈!

鹿雨嫣结婚半年后辛怀玉在老家固阳举办了婚礼。

辛怀玉的父母原来想在城里举办婚礼,辛怀玉坚决反对。辛怀玉说婚礼不过是个形式,搞不搞都行。

秀芝家没什么意见。

婚礼就在村子里办了。

反倒比城里更热闹,更实在。

城里人是被叫去的,搭完礼,往桌子上一坐,后面的话题就跟婚礼和新人无关了。

村里人是主动去的,全村人围着简陋的院子,笑得实在,闹得真心,看得见真情。

婚后,辛怀玉携妻子秀芝回到城里,在附近的村子里租了房子。

一年后,生下个女儿。

女儿长到七岁,要上学了。辛怀玉才意识到给女儿选一所学校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这时辛怀玉才想到杜朋义。

杜朋义多年来给这个给那个办学生,认识很多人,路子算得上宽。当初辛怀玉因为杜朋义办学生的事,向吴天硕检举。惹恼了杜朋义和陆天福。

陆天福记仇,暗地里没少到辛怀玉做手脚,可以说从不间断,只要有机会就给这小子下套子。检举的事已经过去很多年,直到陆天福离岗回家,两个人的疙瘩也没有解开。

杜朋义比起陆天福要好多了,当时不舒服,生气,过些日子就好了。杜朋义心里把酒看得比啥都重要,再有意见,只要有酒喝,全能过去。再没意见,见上不上酒,背后还是该说你小话说你小话,该膈应你膈应你。

杜朋义是那种拿酒来衡量友情和人生的人。

检举杜朋义的事情过去没多久,辛怀玉请杜朋义喝过一顿酒。那件事就算过去了。后来辛怀玉去了鸡场,两人的来往虽然少了,辛怀玉愧疚杜朋义的事,鸡场里死了鸡,辛怀玉常招呼杜朋义拿一只回去炖的吃。杜朋义反而认为辛怀玉是个讲义气的人,两人的交情又渐深。

这次辛怀玉遇上了难事,杜朋义又经常做这方面的事。辛怀玉就安排了酒菜,请杜朋义吃了一顿饭,喝了一顿酒。

说起女儿上小学择校的事。杜朋义也跟着犯愁了。

“要是外面的人反而好办多了,给钱就能办。”杜朋义愁道,“你说你是老师的孩子,谁敢要你的钱?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你别说是我的孩子不就行了?”

“谁不知道呀?再说了,将来填表时不得填你?”

“哪你说咋办呢?”

杜朋义想了半天才憋出个主意来:“要不你找找校长,兴许校长跟局里说说,能把你家孩子安排了。”

“找过了,校长说现在教育局有明文规定,办不了。”辛怀玉愁道。

“这他妈的成了啥事了,老师的孩子想念个好学校都办不了。”

辛怀玉面对女儿,也顾不得什么公理和正义了。催促着杜朋义说:

“无论如何给想想办法。”

“哎!你找找刘贵福不行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

辛怀玉这才想起从南海中学出去的刘贵福现在正在教育局教育科当科长呢。专门管学生的事。找刘贵福选个学校应该是一句话的事。

可刚刚兴奋了没有一秒钟,辛怀玉又泄了气。长叹一声。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原来,刘贵福和老婆郭秀梅早在辛怀玉分配到南海中学之前就双双分配到了南海中学。刘贵福家是固阳山里的,说起来跟辛怀玉还是老乡,因为差了几岁,很少来往。郭秀梅家是伊盟东胜的,父亲在当地一家企业里当厂长,颇有些实力。哥哥是东胜市组织部副部长。

郭秀梅刚参加工作时因为有口吃的毛病,当时的校长韩宇不让上讲台。到了吴天硕,也因为同样的原因,不让上讲台。郭秀梅和刘贵福都是包头师专化学系毕业的,学的是化学。刘贵福教化学,郭秀梅上不了讲台,就在化学实验室当实验员。负责给刘贵福准备实验等。

郭秀梅结婚的时候她哥还不是组织部副部长,应该是哪个处的处长,等郭秀梅结婚的第三年头上她哥升成了副部长。官大了,跟外面的联系就多了,经常跑包头,跟市里和区里的领导就熟了。

郭秀梅嫌自家男人待在学校里窝囊,没个出息,就让她哥给跑的换个地方。她哥就把刘贵福调到了教育局,先在教研室当教研员。当了一年多,正赶上原来的教研室主任退休,她哥又活动的让刘贵福当上了教研室主任。副科级。

后来,郭秀梅在实验室待腻了。当然,这只是郭秀梅个人的说法,老师们可不这么认为,老师们说郭秀梅这个人,野心大着呢,做事处处是心机。总之,郭秀梅要下来教书了。

郭秀梅登讲台讲课,本来无可厚非。考的是师范,学的是师范,分配到学校,职业是老师,登台讲课天经地义。

问题是郭秀梅口吃得厉害,一句话要说好半天才能说出来。

说起来,这个郭秀梅也真是厉害,为了矫正口吃,下了不少功夫。自己弄了三颗大小像鹌鹑蛋的卵石,洗得干干净净的,含在嘴里念课文。渐渐的,口吃竟轻多了。

原来的郭秀梅说话老是紧张,越紧张口吃得越厉害,口吃得越厉害越紧张,越紧张越想急着把话说好。结果口吃的毛病落了根儿。改不了了。谁知道——

现在的郭秀梅有了资本,有了资本人就有了自信,说话不紧张了,还故意放得很慢。放慢了,就听不出结巴了。就算听出来,已经轻微了。

再说,刘贵福在上面坐阵,挑毛病的人就少了。学校里挑毛病的领导就没了。

领导都不挑毛病了,你个普通老师还有啥毛病可挑?

郭秀梅从实验室出来,到讲台上讲课就成了铁板钉钉的事了。

但还要走个程序。

这事当然要由刘贵福来办。

刘贵福当上区教研室主任时吴天硕还在南海中学当校长。

那时的吴天硕已经热衷于搞校办企业挣钱,教育和教学的事很少过问,全交给了石宝亮。

刘贵福先跟吴天硕打了声招呼。

别看刘贵福在学校时连个屁也不如,现在身份变了,成了区教研室主任了,吴天硕就有了顾忌。除了顾忌,还有巴结的心事。立马就同意了。吴天硕说,跟石宝亮说一声就行了。

刘贵福跟石宝亮说了。石宝亮说这有啥问题?早不该在实验室待的了。净把人荒废了。

郭秀梅就这样顺利的登上了讲台。

郭秀梅登上讲台的时候,正是辛怀玉在鸡场喂鸡的第二年年尾。那时辛怀玉还在愁苦之中,不知道自己的鸡要喂到啥时候呢。

至于人荒不荒废,让石宝亮考虑,石不亮也考虑不过来。就算考虑过来也没用。毕竟石宝亮说了不算。

说了不算还对郭秀梅说那漂亮话?

可不说漂亮话说啥话呢?说实话?

说实话,郭秀梅为了重返讲台也没少下功夫,那三颗卵石可以作证嘛。

你让石宝亮给辛怀玉说实话也行。

至少在辛怀玉养鸡喂鸡那段时间青山学刊的编辑过来找过辛怀玉,说辛怀玉读大学时投到他们刊物的关于教育教学重演论的论文准备用呀,让辛怀玉修改一下。

学刊的编辑是在鸡舍里找到辛怀玉的。当时是大吃一惊。吃惊得嘴都张开了,随即又迅速闭上了。因为一股浓烈的鸡屎味窜了进去,呛得编辑一退就退出了鸡场。出了鸡场编辑就进了吴天硕的办公室,详细询问了辛怀玉的情况。

问完了,学刊编辑十分生气,说从我们学校毕业出来这么优秀的学生不让登讲台,让养鸡?这不是糟蹋人才嘛。

吴天硕尿也不尿编辑。

你算哪根葱?哪瓣蒜?跑这儿来瞎嚷嚷?

但吴天硕还是客气的对编辑说:“一定要登讲台才不糟蹋人才吗?养鸡也是教育事业的一部分嘛。”

辛怀玉到底没有再修改那篇大学时完成的论文。

原因是辛怀玉的思想已发生了变化,认为纯理论意义上的重演论在教学实践中是行不通的。

其实辛怀玉错了。

辛怀玉之后我们的教学理论界极大的发展了教学重演理论,分出了许多分支。不管有用没用,理论的羽翼是丰满了。

不过,这已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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